历史学者、维多利亚华裔历史展策展人亚当斯,介绍了维多利亚唐人街的风雨变迁。“这里成了大都会,所有喜欢住在唐人街的人都可以搬进来”。加拿大最古老的唐人街位于西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(BC)首府维多利亚市,建立时间可以追溯到1858年。而现在,这个唐人街的外观很大程度保留了当年的建筑风貌,但里面的内容却是一个微型大都会 —— 有世界风味的餐厅,有设计师家具和礼品店,也有有机咖啡店和酒吧,是本地非常流行的社交场所。
目前,关于华裔在维多利亚历史的展览《金山梦》以及《第一步:迈向加拿大华人里程碑》正在该市唐人街最具代表性的番摊巷(Fan Tan Alley)内展出。BC省首府维多利亚市唐人街正在举办华裔加拿大人历史展览,包括了金山梦以及华裔定居者-过去与未来两个展览。历史学者、本次展览的策展人约翰·亚当斯(John Adams)现场接受加广中文台采访时表示:有人希望唐人街时空冻结,整个成为一个博物馆,所有的店铺及居民都是华裔;还有一种意见认为,应该让唐人街有新的生命,虽然建筑没有大的改变,但里面的人和内容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—— 我认为,后者这才代表着摩登加拿大,所有喜欢住在唐人街的人都可以搬进来。我们希望保护独特的属于唐人街的一面,但我们也希望保持它的生命力和活力。(引自 约翰·亚当斯)
华裔历史展填补了空白
作为这两个展览的策展人,约翰·亚当斯表示,维多利亚是华人劳工最早抵达的城市,他要展示关键性的华裔移民历史事件,比如淘金热,比如他们在商业、医疗、以及社区上的适应与发展等。
而维多利亚华裔市议员周翠琪(Charlayne Thornton-Joe)则告诉加广记者,这是她多年的梦想,希望能在维多利亚有一个华裔博物馆。这个展览是我的梦想,过去二十年,任何华裔告诉我,家里有旧东西要扔掉,我都会去看看,挑选一些东西 ——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个博物馆,但我要把这些文物先收集起来。我们父母、祖父母一代所遭遇的种族主义歧视,他们的人生经历应该被更多的人看到。(引自 周翠琪)
在这两个展览开放的三周里,参观人群络绎不绝。令组织者感动的是,许多维多利亚华裔家庭常常是几代人一起来的,有人在展览中认出了自己的亲人。周翠琪介绍说,93岁的马老太,看到这张人头税缴纳文件,激动说那是我丈夫13岁的时候。而亚当斯感慨地表示,无论是过往研究华裔在维多利亚历史,还是这次策划展览,他印象最深的是华裔社区持续的抵抗力:早期华裔劳工中,许多人很贫穷,很多人来到这里希望挣到钱寄回家里,有些希望在这里建设更好的生活,但加拿大政府对他们非常不公平,人头税,排华法案等都是针对华裔的歧视。但华裔克服了这一切不公和困难,不断抵达,那种抵抗力,在逆境中依然不服气,我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。(引自 约翰·亚当斯)
维多利亚唐人街兴衰
约翰·亚当斯介绍说,维多利亚市比温哥华还要古老 —— 在1898年之前,一直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最大的城市。同时,它是个港口。当年,在淘金热带动下,包括华裔在内的几万劳工涌至加拿大西海岸,也是先在维多利亚落脚,然后前往菲莎河谷和卡布里等地。而商人们会留下来,等货船到达 —— 在维多利亚卸载货物,然后送往其他地方 —— 早期华人商业的兴盛就是从这里开始的。此外,到了冬天,淘金的地点太冷无法开工,很多人会重新回到维多利亚,这里就慢慢形成了一系列的娱乐场所,比如赌博、鸦片、餐馆、剧院等等。不过,随着淘金热褪去,劳工前往内陆修筑太平洋铁路等,维多利亚的唐人街迅速衰落了 —— 五、六十年前,这里很多房子空置残破,冷冷清清。
亚当斯认为,其他大城市中,唐人街能够生存发展,是因为不断有华裔新移民到达,许多人最先落脚唐人街。但在维多利亚,唐人街如此古老,很多原居民已经搬出了,但没有足够的新移民补充。直到七零年代,年轻学生和艺术家发现了这个距离市中心很近的空间,慢慢开始搬进来。到了八零年代,加拿大政府把维多利亚唐人街认定为历史文化遗产——这也是加拿大第一个。这个做法保障了它的外观没有太大的变化,但随着人群搬入,建筑内部已经是完全翻新了,里面有高级住宅,有艺术家的工作室等。这里成为本地非常受欢迎的雅皮聚居区,价格不菲,且一房难求。
周翠琪对此也有自己的理解。她说,有人问,唐人街上缺少了华裔的小商店是否让她伤感。她的回应往往是,小时候,华裔家长最不希望的就是孩子们继续在唐人街开小店,不希望他们重复一年到头工作,没有保障的日子。他们非常努力工作,把下一代送进大学。希望他们走出去,从事各种专业性的工作 —— 从这个角度讲,华裔后代还是很成功的。
最窄巷子背后的故事
22年前,亚当斯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,为游客讲解维多利亚的历史。他很快发现,无论是自己还是游客对唐人街的历史更加感兴趣。于是,他花了很多时间向那时还住在这里的华裔长者了解情况。他向记者转述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有趣细节,比如这番摊巷 —— 只有一米半宽,两边入口只能有一人通过。但华裔老人们告诉他,这个设计其实是故意的 —— 因为这个巷子楼上有四、五家著名赌场。当时赌博是违法的,警察有时会突然出现关闭赌场。而窄小的入口可以减缓警察推进的速度。同时,赌场内还有几条通往后巷的秘密通道,以便让赌徒及时逃离。
甚至番摊这个名字就是一种赌博游戏。直到现在,巷子里还有中文显示赌场的名字:新世界、生利/福利场等。在番摊巷旁边的是戏剧巷,那是华人欣赏广东粤剧的地方。在最兴盛的时候,那里有五家剧院 —— 直到三零年代,最后一间剧场关闭,场地也被改造成了高档公寓和工作室。
亚当斯表示,自己一直好奇华裔劳工在辛苦劳作之余做些什么,现在看,他们苦中作乐,可能是餐馆、赌博,也有鸦片馆、妓院,也去剧院、写诗,还成立过一个舞蹈乐团、一个杂技团 —— 他们似乎有自己的文化,曾经非常活跃过。(来源:RADIO-CANADA / YAN LIANG )